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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醫院

特別是禮拜二下午七樓的病房外


我一直覺的走在醫院裡的時候
總是會害怕看到些什麼
在新竹我看過兩次深夜的急診
第一次碰巧遇到車禍
深夜的急診都只開一部分的燈
不像是平常醫院那樣明亮
我用"明亮"
好像會讓人誤會是什麼正面的字眼
但事實上醫院的明亮從來也是因為過度使用日光燈
的結果
因為若不是明亮 配上那些沒有生人之氣的靈魂
整個可能就被往下拖到
不見底的黑洞了
深夜的急診室
就好似這樣的黑洞
囚禁的是一個個疲憊憔悴
失魂落魄的軀殼
當看到好多病人打著點滴擠在一排綠色的病床上
守護在旁的是衣服隨便套上沉默的陪伴者
那是
一種感覺的深淵
急診室的護士又總是特別暴躁
醫生也多是些沒經驗的實習醫生
第二次去報到時那個醫生蒼白蒼白的
很年輕又很冷漠 對著他的電腦上B
車禍那一次
一個臉上有血的中年男子先衝進醫院
很焦急的說出車禍
那個護士跟他說救護車已經出發了
聽到這我就沒敢繼續看
我害怕
不想看到其他更多的事情

我到的禮拜一下午
台北天空飄著細雨
跨進醫院大門是一樓的大廳
大廳人很多 掛號的領藥的都在一樓
找到電梯
上七樓
心臟科
出電梯迎面的卻是一個安靜的世界
聲音都被抽空
跟樓下那種忙忙擾擾完全不同
我往病房走
只遇到了一兩個護士跟幾個老人
自己推著點滴的老人
坐在沙發上等待的老人
皮膚發皺 神色空虛麻木
空盪盪的走廊
空盪盪的靈魂
如果說這裡有一百隻看不見的催狂魔
我也會相信的


阿嬤在手術前一天在病床上幫我打好了我打了兩年都沒完成的圍巾
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打毛線了
拿起來居然連老花眼鏡都不用戴
就這麼兩根棒針俐落的打了起來
爸爸之前一直跟我說阿嬤也很會打毛線
我總是聽聽就過去了
終於我自己
在病床邊 很專心的看她兩上針兩下針的打著毛線
才知道 很多關於身邊家人的事情
我有多不懂 有多沒放心上
而我也許並不是永遠都有機會懂
永遠都來的及後悔的


圍巾是深藍色帶點紅
我覺得很漂亮